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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日本决定向大海排放核污染水的整个过程,可以清楚地看到,向大海排放污染物是日本政府蓄谋已久的“既定政策”,是绝对违反国际法的行为,是极其自私和不负责任的国家行为,其结果是把福岛核事故的处置成本转嫁到全世界身上。
当地时间8月24日13时,东京电力公司运营人员启动福岛第一核电站ALPS核污染水处理系统,开始初始排放核污染水。
24日的排放预计为200至210吨。此轮排放将持续17天,共排放约7800吨核污染水。东京电力公司称,计划在2023年分四批排放3.12万吨核污染水。
《朝日新闻》称,由于福岛第一核电站1号至3号机组内仍有大量核燃料碎片无法清除,用于冷却核燃料的水以及流入建筑物的地下水和雨水都会受到放射性物质的污染,每天还会继续产生约100吨核污染水。因此,日本实际向海洋排放的时间很可能超过30年。
福岛县福岛市居民宍户幸子:30年内能把核燃料残渣取出来吗?能完成退役吗?我们和他们交涉时提出了这个问题。他们给不了明确答案,也没说能做,也没说做不到。当然做不到。核燃料残渣到现在一点儿都没取出来,反应堆里的障碍物太多了。如果不能取出来,核污染水还要继续排放100年、200年、300年。
日本国内和国际社会都强烈反对向海洋排放核污染水。
抗议者:日本政府和东京电力公司把污染水称为“处理过的水”,污染水中含有氚等放射性物质,无法完全去除,所以要用水稀释后再排放。日本政府称,这样会让大家安心、安全,处理过的污染水可以饮用,但实际上问题还是很多的。也就是说,把污染水排入大海,不仅是日本和福岛的问题,而是会波及全世界的问题。
日本共同社8月19日至20日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的电话民意调查显示,81.9%的受访者认为日本政府对核污染水排放的解释“不充分”,仅有29.6%的受访者支持排放。
美联社8月24日公布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超过80%的韩国受访者反对日本的排干海水计划。
韩国公民李贤根:我怀孕了,家里还有孩子,这让我更加担心。
日本国民和国际社会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
清华大学对核污染水排放及在海域扩散的模拟结果表明,核废水排放后240天到达我国近海,1200天后到达北美沿岸并几乎覆盖整个北太平洋。随后,污染物在赤道洋流的影响下沿美洲沿岸迅速扩散至南太平洋,经澳大利亚北部海域转移至印度洋。预计10年后核污染水将扩散至全球海洋,影响鱼类洄游、近海渔业、生态安全等方面。
8月22日,绿色和平东亚分部高级核能专家肖恩·伯尼向《卫报》表示,在全球海洋已经承受巨大压力的情况下,日本政府选择了错误的解决方案。
“ALPS 的过滤过程存在缺陷,未来几十年内‘大量’放射性物质将扩散到海洋中。这是侵犯福岛、其他邻近县和亚太地区人民人权的暴行。”——绿色和平东亚高级核专家 Sean Birney
8月21日,在日本政府、东京电力公司和日本水产组织举行的沟通会上,日本水产合作联合会会长坂本正信向首相岸田表示,政府关于核污染水排入海洋一事的解释无法消除他们的担忧。
日本水产合作联合会会长坂本正信:我们协会反对向海洋排放(核污染水)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值得注意的是,东京电力公司于2015年8月25日与福岛县渔业合作协会签署了书面协议,协议内容包括:
“在获得渔业经营者等利益相关方的理解之前,东京电力不会对核污染水进行任何处理,这些水将继续储存在福岛第一核电站的储水箱中。”
然而,东京电力却违背承诺,通过实际行动一步步推进向海洋排放污染物的计划,最终失去了信誉。
日本福岛渔民小野春夫:这一次,我们的渔业将被彻底摧毁,因为他们将把(受污染的水)永久地排入大海。
在福岛县捕鱼已有40多年的小野表示,目前的捕鱼量只有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和海啸之前的三成。日本政府开始向大海排放核污染水,迫使福岛县所有渔民退出捕鱼行业。
日本福岛渔民小野春夫:如果你把垃圾或其他东西扔进海里,你会受到惩罚。氚(放射性核素)为什么不同?为什么可以倾倒进海里?真的,现在的政客是愚蠢还是什么,我不知道。无论他们如何争论,我们无法恢复捕鱼。
据《每日新闻》报道,2011年以后离开福岛县到各地避难的“核事故灾民”总数约有16万人,直到2022年,也就是海啸灾难发生近11年后,日本政府才开始逐步解除针对福岛核灾区的“返乡困难令”。
但据《朝日新闻》报道,截至今年5月,福冈町、浪江町、饭馆村等受核灾难影响最严重的6个重建地区,只有158名居民返回原社区,回归率仅为1.2%。
上户小学老师佐藤新一:这个钟记录了海啸袭来的瞬间。
这里是浪江町受户小学的校址。12年后,学校操场上的时钟仍然停留在2011年3月11日海啸发生时的时刻。当地有200多人在海啸中丧生,但受户学校的100多名师生因及时逃入山中而奇迹般地生还。
青湖小学老师佐藤真一:没有人来做清理工作,这是海啸过后的本来面目。
如今,虽然政府已经在浪江町重建了学校,但招生始终是个问题。
上户小学教师佐藤真一:我刚来这里教书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两张课桌,偌大的教室里只有我和两个学生。更特别的是,孩子们放学后不能骑自行车去玩,因为周围还有野生动物。天黑后,没人敢在外面行走,大家都要坐校车去学校。我们的童年是在操场上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中度过的。但这里的孩子无法体验到这些,我为他们感到惋惜。他们的童年将会缺少这些回忆。
记者:您担心孩子的健康会受到辐射的危害吗?
学生家长 田中:是的,我很担心。虽然我很担心,但我无能为力。我们必须面对生活。我听说她长大后可能会出现健康问题,所以随着她长大,我确实越来越担心。
记者:您是否因为是福岛人而遭受过歧视?
学生家长 田中:当然,人们听说我们来自福岛,就会问:“你还好吗?”很多时候,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有放射性的东西一样。
国际环境组织SAFECAST首席研究员布朗:日本政府未能充分向民众宣传核辐射的扩散及其危害。
8月22日,长期关注福岛核电站事故的国际环境组织Safecast首席研究员布朗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指出,日本政府受到本国民众和国际社会质疑的问题主要有两个,一是决策过程不透明、缺乏包容性,不听取持有不同意见的专业人士的观点。
另一个问题是,东京电力过去几十年来多次发布虚假信息,导致外界对其排海计划的真实性和透明度产生怀疑。
国际环保组织SAFECAST首席研究员布朗:他们(日本政府)对这些水箱内部情况的透明度不够,也没有向独立研究人员提供水样。(虽然)全球有许多合格的研究人员,但他们并没有做任何真正有助于建立信任的事情。
7月4日,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向日本政府提交了福岛第一核电站ALPS水处理系统综合评估报告。IAEA在前言中明确表示:“本报告仅为对东京电力福岛核电站ALPS水处理系统安全性的审查报告,所表达的观点不代表IAEA的观点,IAEA对因使用本报告而造成的任何后果不负任何责任。”
对于这一“免责声明”,韩国著名原子能专家徐俊烈教授表示,尽管国际原子能机构承诺对福岛核污染水排入海洋情况进行长期监测,但无法获得第一手资料,其监测数据完全由东京电力提供,国际原子能机构无从判断这些数据的真实性。
日本原子能信息局前局长菲利普·怀特曾说过一句名言:“人们不信任东京电力公司,也从不指望它会说实话。”
早在2002年,即311海啸之前,东京电力就承认伪造了安全记录。
2007年,东京电力承认自1977年以来,在对福岛第一核电站、福岛第二核电站和新潟县柏崎刈羽核电站的199次例行检查中篡改测试数据并隐瞒反应堆故障。
2011年海啸发生后,东电隐瞒相关事实,称保险丝本身没有问题,时任官房长官枝野幸男代表东电宣誓没有发生核泄漏。
事实上,由于担心海水中的盐分会彻底破坏反应堆,东京电力一开始并没有使用海水来冷却堆芯,结果导致1号反应堆、3号反应堆、4号反应堆爆炸,以及1至3号反应堆堆芯熔毁。
直到2013年7月22日,东京电力才承认至少300吨高放射性废水从废水储罐泄漏入海。
居住在福岛县浪江町的日本牧民吉泽正美,可以在自家的农场里用望远镜看到福岛第一核电站内部的景象。
福岛县牧民吉泽正美:2011年3月17日,我到楼顶上,通过望远镜看到自卫队正在清理福岛第一核电站,火光熊熊,当时我就想,这些消防员们都要死了。这时,东京电力公司的人开始逃命,他们从第一核电站逃到第二核电站。看到这一切,我决定,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些混蛋。
海啸灾难发生后,吉泽不愿意抛弃牧场上的数千头牛,他选择留在核污染区照顾牛群,尽管他知道核辐射可能对自己和牲畜造成致命威胁。
12年间,吉泽目睹大量牲畜患病、死亡,他本人也受到了大量核辐射,但吉泽多年来从未放弃揭露东电罪行,并发誓要用余生推动日本社会无核化。
福岛县牧民吉泽正美:我们镇成了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发生地。大家听好了,福岛的核灾难将成为东京的明天。
核事故发生后,京都大学原子反应堆实验室副教授小出宏明撰写了《核电村的大罪》一书,揭露了一个覆盖全日本、从核电和核能产业中牟取暴利的庞大腐败集团。这个集团就像一个以东京电力为枢纽的黑手党网络,从日本内阁到相关行业,覆盖了日本政界、商界和学界。
2012年,日本政府以入股方式将东京电力收归国有,垄断了福岛核事故的处理决策权。 随后,东京电力被划归经济产业省直管,日本政府通过经济产业省掌控着福岛核事故污水排放的决策权。
2019年9月,在东电高管面临的唯一一起刑事诉讼中,被指控“业务疏忽致人死亡或受伤”的三名东电前高管最终被东京地方法院宣判无罪。
2020年,在国内外专家提出的5种核污染水处理方案中,日本政府选择了成本最低的将核污染水排入大海的方案。
同样是重大核事故,美国5级三哩岛核事故仅用一个月就处理完毕,最高等级7级的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也仅用了5个月就处理完毕。然而,危险性远低于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福岛核事故已经过去12年了,仍然没有彻底处理该事故的迹象。
日本广播协会(NHK)8月24日报道称,核污染水排放计划推出后,日本国内外反应强烈。日本外务省辩称,社交媒体上有关核污染水排放计划的“虚假新闻”过多,外务省因此获得日本政府701亿日元(约合35亿元人民币)的补助,用于通过人工智能技术(AI)加强对排放计划的所谓正面宣传。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日本福岛核事故污染水处置是重大核安全问题,具有跨国影响,绝非日本一国私事。人类和平利用核能以来,从未有过将核事故污染水排入海洋的先例,也没有公认的处置标准。12年前发生的福岛核事故造成了严重灾难,向海洋中排放了大量放射性物质。日方不应为了一己私利,给当地人民乃至世界人民造成二次伤害。
近日,长期跟踪福岛核事故的环保组织首席研究员阿兹比·布朗对《纽约时报》表示,日本向海洋排放核污染水将给世界带来何种危害,只有时间才能给出准确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日本政府和东京电力公司在排放决策过程中既不透明,也没有广泛听取日本民众和国际社会的声音,这为之后几十年埋下了不信任和争论的种子。
正如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所说,海洋是全人类的共同财产,强行向海洋排放福岛核污染水是极其自私、不负责任、无视国际公共利益的行为,日本排放核污染水也将自己推上了国际被告席,必将遭到国际社会的长期谴责。